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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登法环短篇】食蛇幻象

字数:1881

火山官邸相关,褪色者第一人称。


  某人——根据他说话的内容,我判断应该是一位画师——曾对我说过这样一句话:“成为伟大艺术家的秘诀就是只欣赏比自己作品更优秀的绘画。”我想追求力量在这一层次与追求艺术高峰有异曲同工之妙,也就是说,如果我想成为强者,那就必须挑战强者,在战斗中向他们学习,被他们改变,直到某一天不得不踏上旅途去寻找新的追逐对象。在红狮子城,亚历山大与我谈起过战士壶生存的意义。我很高兴他认可艺术追求和武义追求的共通之处。他对这话的赞许让我记忆的虚无感减弱了几分。我开始确定自己应该是真的活过并在死后才被装进棺材,而不是一直以来都作为死人活着,把我复生的棺材看作自己出生以前生活的子宫。

  从这一点来看,我加入火山官邸便有了充分的理由。尽管我既不在乎自己的行为是否亵渎,也不在乎要不要当艾尔登之王。梅琳娜不对我的行为做任何评价。她的默许也许说明加入火山并不耽误我向黄金树脚前进。而贝纳尔则在我走进火山官邸时感叹:“也对。”迎上我的视线,他说:“你这样心怀迷茫的人,早晚会走到这一步。”说这话大概因为我对他坦白过自己不懂赐福指引的意义。不过没关系,反正这话也不是对我说的,是对他自己说的。

  贝纳尔这时拿的不再是长剑,而是吞世权杖。这个用蛇形装饰顶端的金属武器在餐桌烛火的映照下闪闪发光,鳞片清晰。蛇安静地盘踞,用它两只无生机的眼睛打量房间里每一个人。早在我抵达交界地之前,很多艺术家就乐于把蛇和吞噬连接在一起。原因无他,如果见过蛇进食的样子你就会明白:冷血的鳞片爬虫会张开大嘴,一嚼不嚼将战利品整只吞下。在此之前,蟒蛇杀死猎物的方式就如吞世权杖上那条蛇一样,身体像锁链一样缠绕,收紧,将猎物勒毙在自己美丽的鳞片中间。相似的设计,我在戒指,臂环还有脚环上都见过。男人女人喜欢蛇,把它们形状的金属首饰戴在身上,享受被冰冷蛇身缠绕的感觉。我也不例外,拿起桌上的信,一边读,一边饶有兴致观察房间里的人,愉快地想象他们被蛇缠绕吞噬的样子。当然,更主要是想象我吞噬他们,或者他们吞噬我的样子。

  火山官邸内到处是蛇的影子。客房隔壁嘶鸣窃窃。二楼的拷问官挥舞刺轮。基萨在转身那一刻注意到了我和他相同的眼神。烛光摇曳,对峙打破了二楼原本的静谧。楼下,塔妮丝的影子随叛律者内战颤抖不止,最终与司法官蛇一般阴沉的肖像重合在一起。我这时才走下楼梯向她致意,手拎刺轮,身后是染血的披风。

  出于某种礼尚往来的精神,我后来又跑上二楼两次,就为了寻找一个入侵的机会,给基萨一个对等的惊喜。可惜没有。

  这一次遭遇之后,我充分回忆了自己在进入火山前遇见的叛律者——或许现在应该叫他们“同胞”——和他们急切如火的战斗风格。我还记得决斗场前亨利克斯的熔浆,还记得盖利德与宁姆格福交界有一座教堂,在那里我遇见了假扮成女巫的安娜塔西娅。那时我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斗士,而她老成迅猛的战斗风格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在熏火教堂门口她杀了我三次,而我只杀了她一次。这不公平。接着我想到了她美丽的眼睛。她是交界地第一个让我觉得会佩戴蛇形首饰的人。但和一般人有些区别。金银匠会把想象中将蛇佩戴在身上的客人看作是猎物,接着塑造这些正行使绞杀的金属爬虫。不过,有时候,买者的欲望不一定是被蛇吞噬,还可能是将蛇吞噬,换句话说,他们自己就是蛇,吃蛇的蛇。首饰的选择代表了一种佩戴者幻想自我的优美绞杀。我正是这种人,和安娜塔西娅一样。

  我把战利品搁在客房里。按照规矩,我们这些火山官邸的客人会和主人一起用餐。今天晚上也许我会在饭桌上遇见基萨或安娜塔西娅。亨利克斯估计遇不着了。在宁姆格福招惹我之后,他大概又去惹了贝纳尔(我在后者的战技收藏里发现了他的战技)。我很好奇,那两位会用什么样的表情看我;还是说,他们连出席的勇气都没有;又或者,他们的避而不见其实来自更大的勇气,来自一种绝对要战胜胜利者的斗士心态。这斗士的孤傲约束了我们永远只能在战场再次相会。

  说到底,我这种期待和塔妮丝的说法类似:“居身战场的斗士邂逅彼此,那一刻总是绝景。”我始终忘不掉,在断裂的圣人桥边,“吞噬褪色者”安娜塔西娅倒下时脸上带着笑容。她尖利的牙齿仿佛某种要约。我可敬的对手即将消逝但还未完全消融。黄昏紧张灼热的静谧里,我们像蛇一样凝视彼此,在这短暂而永恒的时刻解读对方视线上传来的压迫与渴望。破屋冒着尸臭,不远处三只野犬警惕地向我们吠叫。与此同时,在我们记忆漫无边际的远方天空下,盖利德的火墙在沉默,两条狗正撕咬车旁一具死尸,空气中充满了安静的咀嚼声。安娜塔西娅带着意味深长的眼神消失了,没有留下尸体。我突然明白:有种新的联结已在我们中间诞生,唯有一方死亡才能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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