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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同人】煮茶7-9(第三部分)

第三部分字数:4317

涉及人物:王携之,王听

对长公主单箭头。王携之第一人称。

感谢@ミナコ 与@浑水摸鱼专业户 的约稿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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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是关于长公主的事情吗

  我跌跌撞撞地进了家门,如此渴望寻找一个人倾诉此刻心情,我所有那些痛苦与恐惧。我能找谁呢?父亲?他理解我但他否定我。王漠,不,绝无可能。其实我想到的第一个名字是萧玉瑶,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她会是唯一一个能听我倾诉的人,不管倾诉什么事,但她已经死了。我从来没觉得自己这样混账过。我绝望地在府里走来走去,想用漫无目的地行走将自己消磨殆尽。

  我问了王漠的功课,他正在偷懒,我问他是不是又去清音坊了,他撒谎说没有。王仪和几个朋友出门了,自退婚后,她的忧郁一扫而空,没有哪段时间比现在更开心过。父亲正在品尝新酩,他问我去哪里了。我告诉他自己刚从安国寺回来。他漫不经心地噢了一声,并不想让我的坏心情打扰他的好心情。我提了一壶酒,走向断断续续的琴声源头。还有一个人或许可以听我倾诉。

  从早上开始,叔父就把这首曲子翻来覆去地弹了好几遍。我拎着酒找到他的时候,他还在房里弹琴。不知道在我离开的时间段里他是否休息过。我告诉他,自己有些事情想跟他说。也许他是家里最后一个能理解我的人。“是关于长公主的事吗?”他终于停了琴。我点点头。结果他又继续弹那支曲子。我从秋狩开始讲,比在马车上给父亲讲的更加细致,一直讲到我送她传家玉佩和我们刚才在安国寺的偶遇。叔父面无表情地听着,甚至头都没抬一下。我讲完后就开始喝酒。他问我,就这样?我说是的,就这样,我想娶长公主。你疯了,他说,你疯了,而且又疯又傻,傻得可怜,和你小时候一样傻,你从小就傻。我觉得他有些话很对,但有些不对,我有点醉了,而且他的琴声越滚越快,越来越凄厉。我告诉他,我只是疯,我不傻。是,他讽刺地说,你不傻,我傻,没拦住大哥帮你提亲,整个王家因为你都成了羽都的笑柄。琴音不仅凄厉,而且暴戾,我不想听了。我问他要不要喝酒。他拒绝了,因为他不想停下循环往复的琴曲。我头痛欲裂。我问他这支曲子有什么意义吗,为什么它这么难听。他说,难听是因为你醉了,难听是因为你什么都不想听,难听是因为任何来自现实的声音你都听不进去。我问他这支曲子有什么意义吗?他说音乐就是音乐,没有任何意义。我感觉话题陷入了死局,而且我太醉了,又昏又困。我问他谁把我求亲的事情说出去了。他说大哥回来就告诉我了。我又问他公主是不是喜好听琴。他停下动作,犹豫了一下,也许是犹豫了很久,终于点点头。我想起来他给公主送过琴的事情。我问他是否确有其事。他现在彻底不弹了,他像喝醉了一样告诉我他已经很久没去过御花园了。我怀疑他去御花园的目的就是为了听长公主弹琴而不是见王莎莎。

  “一月二十三日是她的生辰。”我告诉他自己打算亲自登门给公主送生日贺礼。你什么都不送就是最好的礼物,叔父轻飘飘地回答。接着他站起身。我看见他的影子像鳄鱼一样在房间游来游去,分裂成很多个固定在原地的影像。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焦躁的步伐,我心情好了很多,甚至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一阵大笑,一边笑一边拍腿,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您说得对!”我从来没这样痛快过,我从来没这样痛苦过,“我什么都不送就是最好的礼物!”

  离开前,我邀请他后天与我一起去湖上散心。他答应了。


8.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一上游船我就后悔了,后悔得想下船,想回到前天收回自己的邀约。我租了一条小船,虽然小,但有一名船夫。它的外观设计很低调,不过足够了,有干净凉爽的内饰,可以在船上煮茶就足够了,准确来说这船是我昨天从本宗兄弟手里借的。我告诉对方只有两名乘客,我和我叔父。

  一上船,叔父又开始弹那支曲子,前天弹过,昨天也弹了,今天居然还要弹。我因为琴声头痛不已。这不是来散心,而是换个地方受折磨。他耳朵不疼吗?我当时怎么想的竟然会想要请他来陪我散心。我绝望地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即使是他我也不应该说出自己那些事情,可我还能说给谁听呢?说给死人吗?说给河水吗?

  我走出船舱,耳边还荡漾着令人受难的曲子。我让他住手,他装听不见,我只好平淡地站在船沿低头看水面层层叠叠的涟漪。它们运动地很快,不久就从视野内消失,跑掉了。我看着自己水中的倒影,脑子里荒唐地想起十三岁的苍时,惊恐地发现那张稚嫩的脸开始变化,变得眼距更宽,脸更长,鼻梁更挺拔,变成了我前天看见的安国寺的苍时。我后退一步,跌坐在船上。

  我惊魂未定地回到船舱时,叔父还在弹那支可怕的曲子。它不再像刀割一样令我痛苦,一种出人意料的安心取代了它。我告诉叔父,自己心里有两个截然不同的苍时,一个是年幼的、稚嫩的、陌生的、十三岁的、在御花园喂鱼的、王漠眼睛里的苍时,另一个则是现在我想娶的那个,那个我前天偶遇的苍时。奇怪,怎么前天我完全没提到我们在御花园的第一次见面,我完全把那个陌生女孩子排除到苍时以外了吗?

  我的问题让叔父陷入沉思,也打断了他的琴声。船舱一时间安静得可怕。我后悔打断他的演奏,更后悔又提起苍时。有一瞬间,看着他衰老忧伤的侧脸,我很怕他会突然变成父亲,开始训斥我,或者讥讽我,甚至勃然大怒。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他有点疑惑,似乎并没完全理解我的问题,“我不觉得那是两个不同的人。就像我每天看到你,你都和昨天一样,我看着你一点一点长大,从一个孩子变成现在这个荒唐样子,丢死人了。但我从没觉得当时孩子的你和现在的你是两个人。”

  他的话让我感觉自己好像目睹了一朵花从花苞紧实到尽然绽放的全过程。我努力想把十三岁的苍时和现在的苍时直接像描绘月相那样勾勒出一个完整的变幻过程。如果我能做到,我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再纠缠她了,我会忘掉她,彻底结束我的病症。在我看来,我可悲的情感风暴几乎与疾病并无二致。

  叔父又一次陷入沉思。我不想打扰他,以免他又开始弹琴损害我的清净。我着手烧水。就在我即将沉入茶香,放松思绪的时刻,他说他想问我一个关于琴曲的问题。

  “我不懂琴。”

  “你懂。就算不懂也没关系。你觉得同一个人弹同一支曲子,弹两次,它们还算同一支曲子么?或者我举一个更极端的例子,一个人刚开始弹琴很差,之后他的琴技进步了。两种情况下他弹了同一支曲子,前一次很差劲,磕磕绊绊的,根本听不出调子,后来的一次精妙绝伦。你觉得它们还算同一支曲子么?”

  “毫无疑问,不是同一首,前一次怎能算得上琴曲呢?”我明白他的意思了。他也明白我的意思了。症结就在这里。

  “就是这样。”他说,接着望向自己的琴一言不发。他的答案跟我截然相反。我很高兴,开始给我们的空杯子添茶。

  船缓慢地顺流而下。一只鹊在岸边的树梢上鸣叫。对岸,另一只鹊用叫声回应它。

  一艘走得更快的小船和我们平行了,船舱里飘出令人胆寒的熟悉琴声。

  

9.周围都是水,我们哪也去不了

  当得知那艘船上演奏琴乐的人正是长公主时,我和叔父的脸都白了。实际上,叔父的脸比我白得更早,我们两个都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她,但他比我更早地听清了那支曲子,认出了曲子的主人。我想,正因为他觉得一个人在不同时候弹同一支曲子,那两支曲子依然相同,所以他才能通过声音认出苍时。我开始怜悯他,还有点嫉妒,我一边怜悯他嫉妒他一边思考怎么逃跑,我想出去告诉船夫赶紧加速或者赶紧调转船头。但如果加速,因为两艘船平行着向下游流去,我们的船会下意识越靠越近;如果掉头,我们还是会碰上。

  叔父慌得比我看起来更想逃跑,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想找个缝钻进去把自己藏起来。我们能跑去哪里呢?我们要怎么解释王谢两家的愁怨?我们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她?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隐约感觉她是冲着我来的,但我不知道等待我的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我探出头,让船夫告诉对方我们是谁,请长公主上船品茶游玩。叔父绝望地瞪着我,他无路可逃。我愉快地大笑:“周围都是水,我们哪也去不了。”

  “王携之,你这是什么意思?”他说,他的脸色更差了,整个人甚至在微微发抖。

  我不理他,直接离开。我看见旁边的小船上(比我们的船要大!)苍时几乎和我同时走出船舱。她犹豫了一下,转身把怀中抱着的琴递给还在船舱内的婢女。她不是一个人来的。那把琴很美,和她很般配。她品味很好。

  我伸出胳膊,希望长公主能扶着我走到我的船上。但她没有,她拒绝了,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提起裙摆,轻盈地自己跨过来,就像云飘越一座山谷。我太幸福了,幸福得哑口无言,只能用动作把她引向船舱。

  接下来时间过得很快。准确来说我在回忆的时候感觉它过得很快,我又一次因为苍时体验到了时间的伸缩。当我想到这段记忆,我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她礼貌而疏远的微笑。在看到我的那一刹,她眼睛里有光,但并不是喜悦或者愤怒的光,而是某种隐秘的谋划。我当时忽略了那一丝自水上渗透而出的不安,自顾自沉浸在被她注视的幸福中。我跟在她身后进了船舱,然后我们开始聊天,我煮茶,叔父再也没碰他的琴。整件事从头到尾透露着诡异的气息。我们三个人都在努力寻找最乏味的话题,然后假装对我们在说的东西很感兴趣。也许是因为当局者迷,我并不理解她来找我的目的,但当她望向叔父的时候,我完全理解她眼神里的情绪,她双眼透着冷淡,有一丝隐约的憎恶,但憎恶的不是某个具体的人,如果有,那人也只会是她自己。她优雅地抿茶,用悦耳的声音诉说世界上最无聊的句子,但我们听得津津有味。恐怕我看着她时眼睛几乎一眨不眨,生怕她从我眼前溜走。我旁观者清,长公主遥远的笑容,彬彬有礼的仪态以及叔父苍白如纸的脸色让我明白不管他付出什么,一把琴,十把琴,无数把放在船上能把画舫压垮到水里的做工精巧天下无双的琴都对挽回那段友谊无济于事,生日礼物,琴声,把琴弦崩断把手指磨破的琴声,像鸟儿一样声嘶力竭歌唱的琴声。岸边的鹊儿不叫了。完了,完了,他们的友谊彻底完了,像沉没的画舫一样彻底结束了。

  有一段时间,我们谁都没说话。谁都没精神。叔父完全陷入绝望,连摸一摸他那把破琴的力气都没有了。而我在思考,我呢,我能付出什么,我们之间彻底完了吗?我苦涩地想到,从头到尾我和她都差不多是陌生人而已。我又能付出什么呢?我想起自己在赌坊见过的赌徒们,他们贪婪地一次又一次把银子推出去,用眼睛紧紧地看着算着,如果输光了就痛彻心扉,发誓自己再也不上赌桌;如果赢了或者还没输光就咬牙把刚刚赢来的和本金,或者钱袋子里剩下的最后一点儿再次一股脑推出。我仿佛看见叔父就坐在名为友谊的赌桌边,身前放着一把琴和层叠在一起的苦涩琴声;我突然很同情他,因为我就坐在赌桌的另一边,手里什么都没有。

  聊天的时候我知道了一件小事,我宁愿不知道。她过来前怀抱的,我认为和苍时很般配的琴就是叔父送她的那把。得知真相的一刻我再也不觉得它漂亮了,相反,我觉得它应该被沉进水里,它与她亳不相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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